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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忘来时路!半世寻觅"红色双雄"(上)

2017-07-01 11:31:40 来源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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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

 
 
 

蕉城的名门望族之间,一段联姻史造就了一段“红色双雄”的传奇 。67年的漫长寻觅,英雄回归乡土;54年的寻找求证,英雄铭刻丰碑。回望那血与火的历史,踏着烈士的足迹,英雄的后代与战友苦苦寻觅了半个多世纪,其寻觅时间之漫长,经历之坎坷,坚持之毅力,非常人所能承受,又创造了人间传奇。

 

本电视纪录片脚本,不仅生动叙述了宁德早期共产党人郑长璋、蔡泽鏛(蔡威)富有传奇色彩革命征程,更着力纪录了他们的后辈与战友半个世纪寻觅“红色双雄”的感人历程。“七一”之际,今发此文,缅怀先人,告戒后人,不忘来时路,勿忘初心。

 

 

文/郑承东

    每年4月,正是江南楝子与槐树花开的季节。

 

1927年4月3日,省城福州却全城戒严,军警密布。

 

国民党右派抢先于“四一二”反革命政变之前,在福州城内对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人士展开大搜捕、大屠杀。

 

福州西门外鸡角弄,号称榕城的“雨花台”,如今已是福州市传染病医院。

 

 

福州鸡角弄革命先烈就义处纪念地

 

这片花坛,鲜花怒放。这里是当年的刑场,曾经挖出了一筐筐的白骨,还有脚镣、手铐。

 

这两棵百年老荔枝树,郁郁葱葱,更是见证了当年无数先烈的慷慨就义。

 

1927年4月27日深夜,就在这里,一名共产党员一路高唱《国际歌》和其他6名战友一同走向刑场,10多名军警将他打倒在地,用棉布强塞其口。

 

 

网络图

 

歌声在寂静的夜空里传得很远,让福州的不少百姓第一次听到了《国际歌》悲壮的旋律。

 

临刑前拔出棉布,他仍不停高呼“共产党万岁!”“苏维埃万岁!”直至枪响……

 

消息传到烈士老家——宁德,这位烈士的父亲和家人赶到福州。

 

在“雨花台”,父亲看到个个烈士已是血肉模糊,人脸难辨。

 

从一位烈士的口袋里找出一方绣着“革命同胞”的手帕,父亲认出这是媳妇为儿子所绣,这才断定这位烈士就是他的儿子——郑长璋,时年27岁。

 

 

郑长璋烈士

 

忠骨偷运回乡,敌人百般刁难。后在乡亲帮助下,才从海上运回故里。

 

他25岁的娇妻蔡彩贞将6个月大的女儿藏于床下,才躲过一劫。

 

 

(女儿郑启如的回忆:当年,我出生出来才6个月,爸爸就要去省城救战友。听母亲说,临走前,父亲亲着我的脸说:“爸爸会很快回来看你”,就转身离去了。没想到离开才4天,父亲就牺牲了。)

 

 

由于郑长璋牺牲时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宁德县党部筹备处主任,他的中共地下党员秘密身份不为外人所知,解放后,郑长璋一直未被追认为革命烈士。

 

还原英雄的真实身份,这也成了郑长璋家人最大的心愿。

 

与郑长璋同时被捕的,还有他的内侄儿——一位将在长征路上大显神威的“无名英雄”——蔡泽鏛。

 

他的命运又如何呢?

 

蔡威(蔡泽鏛

 

在清代、民国时期的蕉城,蔡家是首屈一指的望族。郑氏的社会地位仅次于蔡氏。两家友好往来,自清代初期就联姻不断,郑长璋是蔡威的族姑父。蕉城近代郑氏、黄氏、马氏、陈氏、林氏、薛氏等与蔡家也都有亲戚关系。 当时,蕉城的这些大姓与蔡氏联姻的一个重要目的,是希望能在遭遇重大矛盾冲突时可以得到蔡家的支持和帮助。

 

这里是曾经名冠闽东的蔡家大宅院。面阔五间,五座连贯,高墙一体,门楼相望,长达200多米。仪门前,红栏白阶,泮池花园,鱼水欢娱,草卉争春。

 

比郑长璋小6岁的内侄儿——蔡泽鏛,在这里曾经尽情享受着快乐的童年时光。

 

宁德县城(老照片)

 

福建是最早开展洋务运动的省份。毗邻省城的宁德蕉城,也因为三都澳“福海关”的开设,海上茶叶之路的繁华而富甲一方。一批蕉城富家子弟也启蒙开化,从小接受了东西方文明的沐浴。

 

郑长璋,字仲珊,街坊都取谐音,叫他“东山”。他的父亲是清末“优贡”,由仕及商,家境殷实。郑长璋从小性格豪放。在私塾念书,看见老师乱打学生,他即提出抗议,老师斥责,他即掀翻了老师的书案。在省立三都中学念书,爱唱歌的他成了当时的文娱委员。1921年,郑长璋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北京大学。由于常常资助同学,出手大方,人称“郑记银行”。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那一年,全国的中共党员仅有420人。

 

 

北京大学将郑长璋同志的英名镌刻在北大英烈纪念碑上

 

蔡泽鏛,乳名景芳。祖上经营茶叶陶瓷,家财巨万,号称“蔡百万”。蔡泽鏛6岁就进入由父亲执教的新式私塾启蒙,不仅接受儒家经典的熏陶,而且还接受了西学算术、英语的训练。1922年,在他15岁离家到福州格致中学读书时,他已经能熟读背诵“四书”。这样的博闻强记的训练,为他日后从事密码破译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
 

1925年,“世界语”中文首度译者——舅父林振翰让蔡泽鏛到上海大学就读。瞿秋白、蔡和森、恽代英的授课令性格文静的他享受着西风东进的雨露滋润。1926年6月,蔡泽鏛加入了上海大学中共党组织。

 

 

上海大学

 

1926年底,郑长璋和蔡泽鏛先后受北京、上海党组织的派遣,回到家乡,以发动更多的群众支援北伐。

 

此时的福建依然接受着北洋军阀的统治。福宁府五县还是福建陆军第11混成旅的防地。1926年12月下旬,国民革命军东路军攻克福建全省,北洋军阀在福建长达13年的统治宣告结束。

 

国民党福建省党部正在加紧筹备中。郑长璋、蔡泽鏛与林国章等共产党员在宁德城内的明伦堂挂起了“中国国民党宁德党部筹备处”的牌子。一时间,打击渔霸欺行霸市、清算商会贪污公款,深得民心。《国际歌》雄壮的歌声飘荡在宁德的上空。

 

 

 

1927年4月3日,中共福州地委主要负责人或被捕入狱,或被枪杀于市。地委机关也遭到破坏。消息被严密封锁。

 

浑然不知的蔡泽鏛、林国章到福州与党组织接头,被捕入狱。郑长璋闻讯,急赴榕城营救,也被尾随的宁德国民党右派告密,被捕入狱。

 

1927年4月27日,已经暴露身份的郑长璋和其他6位同志英勇就义于福州西门鸡角弄刑场。

 

 

革命烈士郑长璋就义处(福州鸡角弄)

 

而还未暴露身份的蔡泽鏛、林国章在狱中度过了四个月时间,经家人不惜巨资多方营救,才告别铁窗悄然回宁。为防再遭不测,遵照丈夫的遗嘱,母亲要蔡泽鏛立即动身前往上海,跟着舅舅林振翰继续学业。

 

此时,他却欣喜的得知妻子已经怀孕了。

 

1927年10月,妻子薛品瑄顺利产下一男婴,母子平安。初为人父的喜讯,蔡泽鏛却是在上海街头邂逅一位宁德老乡才得知的。此时的上海,仍处于“四一二”反革命政变的白色恐怖之中。一听到这个喜讯,他只是装着不识,一诺而过。回到寓所,他立即托人捎信给妻子。

 

送信人回宁之后,选在一个黎明时分,把信偷偷地塞进蔡家的门缝。

 

当薛品瑄打开信封,已是热泪盈眶——

 

蔡威像

 

蔡泽鏛在信中告诉妻子:“我在外一切都好,家里不要挂念,我有机会就回家看望你和儿子,但现在很难说……”在信中,他还为儿子取名:植生。

 

之后,他还托人带回药物与补品,但从此再未通信,杳无音迹……

 

 

(福建宁德蔡威研究会会长陈国秋讲述: 此时,他已经化名蔡威,秘密加入中央特科第三期无线电培训班学习。1931年10月下旬,受周恩来同志派遣,蔡威和他的战友告别上海,穿越敌占区,进入鄂豫皖苏区,去接受一项党中央指派的秘密使命——组建红四方面军电台。)

 

 

 

蔡威事迹展陈馆

 

五年之后。

 

1936年 10月22日,红军三大主力在甘肃会宁会师,宣告长征胜利结束。

 

令人惋惜的是,推前一个月的22日——1936年9月22日,一个对红军长征胜利做出过“历史性贡献”的无名英雄,因为身患重伤寒症,不幸逝世,葬在了甘肃省定西市岷县维新乡卓坪村一个叫——阿婆湾的黄土地上。年仅29岁。

 

当时,卓坪村的甲长叫李俊明,接到红军派给的一个任务——买口上好的棺材。他立即赶到相邻的卢家山村,从一个地主家里买了一口黑金描漆的柏木大棺材,为这位神秘的“无名英雄”收殓。那天,下葬的场面好大,在阿婆湾河滩的坡地上,站满了红军官兵。看阵势,李俊明只知道去世的是个红军大官。

 

下葬那天,千余名红军战士与村民肃立送行。在扶柩的队伍里出现了朱德、徐向前、陈昌浩、李先念、许世友和傅连璋的身影。

 

 

 

( 字幕:“那次伤寒病牺牲了我们成百战士,其中有好几个师团级的干部,还有一位无线电专家蔡同志,他是福建籍的知识青年,聪敏而有毅力,自鄂豫皖起他就担任对敌的密电侦察工作,建树极多。他与我不仅是同事,而且是好友,他的死亡,在友情上我固然伤感,而且使我军少了一双千里眼,尤为令人痛惜。” ——张国涛的回忆录《我的回忆》) 

 

 

蔡威像

 

这位“无名英雄”的名字叫——蔡威。其时的身份是,曾任红四方面军电台台长、红四方面军司令部二局局长、红军总司令部二局局长等职,开创了红四方面军的无线电通信和技术侦察工作。

 

打开谷歌地图测距,他下葬的阿婆湾距离延安882.4公里。前方是壮志未酬的扼腕,身后却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怆——

 

1936年农历6月,就在同一年,妻子薛品瑄先于蔡威两个月病卒,而蔡威病逝于农历8月。蔡威只生过一个儿子,按谱系起名为蔡作祥。那年,他才9岁。从卓尔坪到蕉城,相隔2299.7公里,妻不知夫生死,夫不知妻已亡故。

 

 

蔡威事迹展陈馆

 

按闽东的习俗,不知丈夫生死,妻子薛品瑄的灵柩只能放在空墓旁的草竂里。这一等就是凄风苦雨20年,等到草竂坍塌,蔡威家人才将薛品瑄的棺木移葬入坟。

 

蔡作祥17岁那年从命成婚。婚后育有两男、两女和孙子、孙女多人。对于始终没有谋面的父亲,他只听曾经在上海谋生过的大姑、大姑丈说过,父亲在上海参加了共产党,后来被闸北警察局抓走杀害了。

 

对于传言,他始终不肯相信。解放后,他和家人一封封去函上海有关部门,却都石沉大海。

 

1950年,蔡作祥一家被认定为革命烈属之家,蔡作祥被安排在霞浦县银行工作。1955年,相关部门认为失踪的蔡泽鏛不合烈士资格,蔡作祥军烈属抚恤待遇被取消,被清洗回家。之后,他当过代课老师,又当郎中。

 

这时,蔡作祥探究父亲生死之谜的愿望更加强烈了。

 

蔡威事迹展陈馆

 

他通过父亲在上海学习时的好友潘玉珂,找到了父亲在上海时的老乡与战友——周泽万。从他那得知一条重要线索:父亲在上海时已改名——蔡威。但因为不在同一个党组织,彼此之间的情况不是太熟悉。

 

蔡作祥再一次将周泽万的证明材料去函中共上海市委,但得到的答复是:“经我们查阅有关档案资料,均未掌握蔡景芳(蔡泽鏛,蔡威)等资料。”

 

瞬间的曙光暗淡了……

 

父亲死于伤寒,冥冥之中,老天安排他在家乡专治伤寒而闻名。1974年,已是47岁的他得了晚期胃癌,立即叫人推着板车到父母的墓前,重修了父母的合葬墓。

 

 

(蔡威孙子蔡述波讲述:当奶奶的遗骸经历了20年的等待终于入土为安的时候,爷爷的墓穴依然空着……临终前,父亲叮嘱我们:“你们不能忘记祖父,要继续寻找,找到祖父,一定要把他跟祖母葬在一起……”)

 

 

蕉城史上联姻的郑、蔡两家,在“英特耐雄纳尔”的歌声中,焠炼出红色双雄,却又在历史的烟波浩渺中,重演着亲人在弥留之际,叮嘱后代寻觅英雄的感人一幕。

 

(感谢资料提供者:陈国秋  叶明祥   郑贻雄  陈仕玲 颜凑)

 

 

·End·

责任编辑丨詹璐楠

值班主任丨池惟强

执行主编黄钲平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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