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图 郑雨桐 颜凑

　　坚守，也许是一种漫长的煎熬，却必将换来花开的盛景，这不是现实的承诺。

　　刘细秀时常望着大海的另一端，思索祈福的船只应驶向何方。水密隔舱福船，这一门祖传的技艺，他已经坚守了近40个年头了。

　　近日，一件事让刘细秀又燃起曾经激情——一艘船长45米的巨型水密隔舱福船将在漳湾制造，并驶向大海深处，抵达东南亚一带。

　　漳湾水密隔舱福船迄今已有650多年历史，其特色工艺就是用隔仓板把船舱分为若干舱区，当船舱意外受损漏水，可将海水限制在局部船舱中，不致于沉没。

　　千百年来，该技艺广泛应用于渔船、货船、战船以及外交使船，特别是宋、元时期，“海上丝绸之路”的福建远洋货船和明代郑和七下西洋的船队完整采用了该项技艺。

　　由于父亲的缘故，在刘细秀的孩提时候，福船船舱是他的游乐园，福船船模是他的玩具。当别家孩子在玩泥巴石子时，刘细秀便自己窝在房间里制作些小家具、小船模。

　　蕉城渔业是一大支柱产业，旧时福船的需求量颇大，造船在当时也算是收入颇丰的一份职业。1976年初中毕业，刘细秀便放弃了学业，选择了自己热爱的福船，跟随父亲到漳湾造船厂当学徒。

　　这一选择并不容易，福船技艺的传承是往往是依靠老师傅言传身教，很多时候需要自身的领悟和机缘。刘细秀的机缘源于一张纸——有一天，他在船舱里捡到一张旧的福船图纸。这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天窗。

　　比一比、画一画，再加上一些造船设计的图书，就是这样，刘细秀“偷学”到了画图纸的技术，也更加了解福船的制作工艺。很快，他就在众多学员中脱颖而出。

　　水密隔舱福船的制作并不轻松——安竖龙骨、配搭肋骨、钉纵向构件舷板、搭房、做舵等，最后还要油漆上画才算完成造船。而且船型多样，制作方式复杂多变。

　　1986年，这是刘细秀在船厂的第十个年头，他此时已是漳湾造船厂的技术骨干，不仅能自己动手造船，还是厂里有名的制图高手，许多福船的图纸都是出自于他的手。

　　2008年4月，刘细秀被评为宁德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“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”代表性传承人。同年6月，他又被评为福建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“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”代表性传承人。

　　付出，就有回报；坚守，就有希望。近40年下来，刘细秀制造出的大大小小福船至少在300只以上，他所绘制的各式福船图纸不下20余种。他还创新福船新样式“石压船”，至今在围塘重载运输中普遍使用。

　　遗憾的是，刘细秀三个孩子，无一继承父亲的衣钵，许多福船手艺人也转行从事别的工作为生。就是这么一独门手艺，在社会的变迁中面临危机。上手难、吃苦多、收入少，再加上现代铁壳船的冲击，福船传承的窘迫日益凸显。

　　面对这般窘境，走，还是留，刘细秀心中的天平一直摇摆不定，长期的繁重工作让他患上腰间盘突出，微薄的收入也让他看起来那般力不从心。

　　放弃吧，海就这么大，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，“海上丝绸之路”也许只是福船的光辉史册，如同不复返的历史，深埋海底。

　　庆幸的是，他并没有放弃。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引起当地政府和上级部门的重视，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展陈馆、传习所、研究会等也相继建成。

　　该技艺甚至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《急需保护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》。一时间，漳湾福船名闻天下，刘细秀的坚守终于迎来了回报……

　　在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递交“中国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”的申报中，漳湾镇政府曾承诺要筹备仿造一艘大福船，以彰显入选急需保护名录后，技艺修复传承状态的改善。

　　为了兑现这一承诺，迎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该项目传承保护措施的验收，蕉城区漳湾镇计划与民营企业家合作，仿造一艘目前国内最大的木质水密隔舱福船。该船设计总长约45米、宽约11米，预计耗资约1000万元，将作为漁业观光休闲船，让福船文化重返“海上丝绸之路”。

　　为此，漳湾镇召集福船传承人及老技工一起建造这艘仿古巨型福船，刘细秀也在此之中。这不，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忙着这件事，仿佛又找到年轻时的那种激情。

　　设计、绘图、建模……一张桌子，一盏灯，数不清的日日夜夜，刘细秀设计着巨型福船的样式，也构想着福船远洋的美好蓝图。

　　“你看，这就是那‘巨型福船’，它将驶向大海深处，驶向东南亚许多国家……”刘细秀如今脸上满是笑容，托着巨型福船模型，不断地向记者“炫耀”，向亲人“炫耀”，向邻居“炫耀”……

　　也许，海比想象的大。

　　也许，“海上丝绸之路”比想象的长。

　　也许，祈福的船儿又要开启新征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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