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丨郑承东  文丨阮以美

夕阳的脚步刚刚落下，一弯鹅黄的新月就迫不及待地笑了，星星也立刻爬上深蓝的天空。我们信步走着，去听霍童古镇夜的静。

古镇四月田野的风会说话，用草的嘴巴，低低地絮语，飘过我的耳旁，带来牛粪里芬芳的声音。那是童年故乡久违的声音——牧童的短笛、黄昏乡间的小路、含在唇边的青青叶、滴着露珠的绿草……夜鸟的歌谣很婉转，一声一声婀娜在夜里，忽地又栖落在古榕树繁茂的发间，悄悄地藏进夜的梦乡。

刚刚苏醒的小春虫声音很柔很慢，似在告诉我们每个春天都带着一段诗经的记忆，慢慢从在河之洲，到汉水之畔，慢慢地采薇、采蘋、采蘩……

美女峰睡了，静谧甜美。飘飘的长发，流泻着似水的轻柔；恬静的眼眸，轻绕着梦儿们翩跹的笑声；高高耸起的胸脯、微微隆起的小肚，都在柔和恬静里起伏着女神的端庄、秀美与幸福。听，月儿弯弯的声音，闪烁着金色的亮静，羞涩地躲藏在女神的身后。因为古镇夜的静，山的高，新月似乎离我们很近。

林国斌 摄

伸出手，就可以摘入怀中，如同采撷一朵金色花，在你我的梦里。静静地听，月亮更像我们身后的船，载满浅浅的笑声与甜甜的想像，静静行驶在童话的港湾。你说，这是你看过的最美的月亮，因为有这样的山、田野、大路衬托。我说，我听到了星星的笑声，每一颗星星都在说话，关于夜的传说、关于小镇的故事、山峰的神话。

林国斌 摄

有云雀睡梦里的声音吗？有芦苇荡里野鹅的歌唱吗？你说，我们去听霍童溪的声音，听水中渔火的声音，古渡口等待的声音。轻点脚步，我们别惊醒夜的安睡；悄悄拨开芦苇丛，别让蒲公英的梦飞走；静静地穿过矮竹林，别把朦胧的月色捣碎；踩着沙的软芦苇的柔，夜铺展着溪流的静，泛白着河滩的美。

躺在河滩，静静地听溪流。霍童溪低低地呜咽着，从远古走来，仿佛在诉说着旷世的沧桑，但潺潺声里是生命生生不息流淌的声音。溪流静静地摇曳着水波，水与石的碰撞里，有多少爱的絮语？从古说至今，爱情永远是美丽的主题。溪流无遮无阻，一路轻歌曼舞，这是溪流自己的声音，心灵里本真的歌唱、呼吸，为了流淌而流淌。

我最爱听这样的声音，像草木的呼吸，花的叹息。你说，你听到远处渡船上灯光的声音，轻轻呼唤在夜里，用爱的轻柔，摇曳一串温暖的梦，投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。

银色的声音里，盛开着开不败的月亮花。我听到沈从文《边城》里的声音，爷爷的故事拌着月色撒落在河上，跟着水流静静淌。翠翠把等待系在小小的渡船上，摇呀摇，一夜又一夜，一年又一 年。

静静的河水幽幽地吟唱着童谣、月光。远处山坡上山歌会婉转起来，在夜色里起伏吗？灯光里会亮起爱的誓言吗？水在风中幽咽着，风在月色里轻呼着。谛听着古镇溪流的静，心微微地颤动，却泪流满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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