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荐: 战高温,斗酷暑!车里湾正在上演

书香校园 | 吕玉铃:山乡茶情

2022-06-11 15:34:00 闽东大梦教育

图片
 

山乡茶情

——吕玉铃

图片

 

 

 
 

在山村,到处可以看到茶树。

采茶的季节,嫩茶铺开了一屋又一屋。大人们要在一夜之间,把它们全部做成干茶。他们炒茶、搓茶、焙茶、择茶,做茶的程序繁多,我和几个小孩一起,端个簸箩,在几个屋里穿梭、传递。这样的季节,做茶的人常常劳作到天明。那时候,我特别不喜欢看到爷爷被茶渍浸泡的双手,黑漆漆的十个指甲,像藏满了脏东西。奶奶告诉我,这是因为爷爷晚上要做茶,白天要插秧,那些留在手上的茶汁,经水浸泡后就进到了皮里、肉里。奶奶,我希望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也能做出茶叶。也许会吧,奶奶用她慈和的眼神肯定了我的遐想。

采茶都在春和日丽的季节。我装模作样地戴一顶破草帽,搬一条小板凳,挎一个小提篮,坐在茶树边,“一叶一芽,一枝枝地摘,不要东张西望。”听着奶奶的教诲,我学着表姐熟练采茶的模样。可恨暖融融的春日,还有嗡嗡飞舞的蜂蝶,总是让我昏昏欲睡。转眼间,表姐的竹篮里装了很多嫩嫩的绿茶,而自己的小提篮还能清晰地见到没有被遮住的篮底。于是,我悄悄坐到表姐身旁,趁她不注意,快速地抓一把放到自己的篮子里,用手铺平。表姐双目怒睁,奶奶含笑地对她摇了摇头。我收敛放飞的心事,默默希望长大能成为像表姐那样的采茶能手。

记得中学的有一年春天总是下大雨,而茶叶还是像往年一样疯长。我们每天出去采茶都被雨淋得透湿,但还得天天去采茶、做茶、卖茶,因为茶叶,它从来就不停歇春天里的生长。带我长大的姑姑那时候已年过半百,她晚上忙于做茶,早晨冒着大雨去卖茶,在淌过急流时摔倒,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不能下地。后来,姑姑因这次卖茶摔伤又没治疗,留下了经常发作的隐痛。在很长的时间里,只要听到姑姑痛苦的呻吟,我就会想起那个多雨的采茶季对茶的怨恨。

今年的采茶季,我揣着闲情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山村。时空如旧,丽日当头。山水、村庄还在,却变了模样。青山碧黛,绿水环流,小小的山村俨然是花团锦簇的百草园。

在满眼绿的村庄里,到处都是茶树。先辈们栽插的老茶树,还在年年吐出新芽。站在它们的面前,我似乎看到了那些忙碌、纯朴的采茶人。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”,我怀念着前辈,感恩他们辛苦的劳作供养我们长大。新长的茶树还很弱小,它们毫无规则地到处生长。奶奶说,这些大都是小鸟们口里掉下的茶树籽,落在哪里就在哪里发芽生长。在我乡,这样的茶叶有一个特别的名字,叫“野茶”,听起来有被抛弃的伤感。其实,它们更受亲睐。因为它们生长自由,没有人特意为它除草、施肥,它们在自然法则中生存,多了自然的味道。

常常能在杂草丛生的地方看见一棵野茶,哪怕只有一叶可以采摘,我都想办法采到,然后放到鼻前闻吸,闻出自然的味道。茶树在四月不停地长出新芽。表姐对我说,今年不再采茶,茶树需要休憩,否则明年新芽会更少。表姐并没有很高的文化,却懂得自然生态的道理。于是,我们不采茶,去采野菜。

走在山野,那些忙碌于采茶的乡亲们,还会热情地与我打招呼,告诉我哪个地方的竹笋最多,哪块地里的野菜最嫩。还叮嘱我,在野外要穿上长袖的衣衫,戴好遮阳的帽子,不然晒黑了,回到城里,别人会说你变丑了不好看。虽然我已过了爱美的年龄,但这些亲切的乡音,就像那河塘里的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,在我的心头肆意绽放。

今年的采茶季,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茶情。

相关阅读